桃源渡口的日子（四）
22.
皓苍剑霨获得一个小假期，他严肃地和同事们探讨长久出差应当带什么礼物回去。
“惊喜。”天雨如晴说。
“惊喜。”檐前负笈赞同。
“什么惊喜，比如？”剑霨问。他是老实人，让他准备惊喜实在为难。
“大概能打过你的，你准备让他不能打你的东西；打不过你的，你给他准备让他愿意帮你打人的东西。”檐前负笈说。
“打不过我的人能帮我打谁？”皓苍剑霨思考问题很实际。
“这样说好了，地位比你高的，你看他缺什么就带什么；地位比你低的，你看他什么多就带什么。”天雨如晴说。
“我们宗主没有儿子。飞渊……”
“停停停，你上哪给归海寂涯弄个儿子去？你是不是先得给他弄个小老婆？你若真敢，他一定宰了你。”檐前负笈无奈喊停。
皓苍剑霨正色道：“敝宗主对先宗主夫人一往情深，先夫人无子，确实是他的遗憾，但他宁可将霁云视为己出，不会再婚。”话音刚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
“一往情深未必是好事。长姐如果再婚，火力也不会全集中在我和士心身上。”檐前负笈说。现在他跑来守桃源渡口，火力可想而知都到了小孩士心身上。
“还以为你真要去哪里给仙舞宗主找个儿子，我还想说这么好的地方分享给我，我要去给丹阳师兄定制个女朋友，免得他成天精力过剩、见谁给谁找事。”天雨如晴说。
檐前负笈看了天雨如晴一眼，没得到反应，又迅速看皓苍剑霨。倒是皓苍剑霨灵机一动：“檐前负笈你姐姐缺男朋友，天雨如晴师兄缺女朋友，我看不如……反正他俩挺谈得来。”
被点名的两人一阵恶寒，双双起身追打皓苍剑霨，差点把他撵进桃源渡河，直到剑霨再三保证不会再犯才肯罢休。
23.
皓苍剑霨短暂的假期包括去学宗送檐前负笈的礼物的一天和去星宗取天雨如晴的行李的一天。他打好了算盘，先去学宗最后去星宗，拿了行李就出发。作为酬劳，他软硬兼施，从那两人平日的私藏里打劫出一套成熟知性的化妆品。
“这盒胭脂不适合飞渊，她还小，不用太艳的颜色。”
“过二十年再用。”皓苍剑霨不接受讨价还价。
“过二十年可以毒死人了。”
“我们剑宗人没那么娇气。”
但皓苍剑霨心里记住了，朝天雨如晴搜刮的时候选颜色浅的。
“这盒不行，这盒我正用着。”
皓苍剑霨只好另选目标。他看到一个毛猴儿，是天雨如晴从走南闯北的小贩那里买下的，理由是让她想起丹阳师兄。皓苍剑霨确定这个带回星宗会气死丹阳侯，问：“这个我能拿走吗？”
“你宗主不是没儿子，怎么连我给苍苍的玩具都要抢？”苍苍是天雨如晴的小师侄，今年还不到十岁。
“我们宗主注重修养，爱好民间艺术。”雁过拔毛，皓苍剑霨毫不犹豫地收下。天雨如晴不坚持，说：“好吧，送你了。”
临行前，檐前负笈塞给他一个纸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完好无损地交给他家的小孩。
24.
皓苍剑霨比预想的晚了两个时辰才到桃源渡口。
原因很简单。他回来先去学宗，阴阳宗主谢过他留他喝茶，喝茶时凯风弼羽泪汪汪地跑出来逮着他问檐前负笈问个不停，皓苍剑霨心软了，见旁边没有别人，陪着小孩聊了半天。告别时泰玥皇锦变戏法儿般亮出了给弟弟的回礼，皓苍剑霨说不出他只负责把檐前负笈隔三岔五攒的一堆小玩意带回来的话。
吸取教训他提前一天去了星宗，想说事发突然他可能不能把给天雨如晴的全部补给都带过去了。但丹阳侯着实不见外，一见面就给他灌输了几万字的转达舒远心的教训，皓苍剑霨晕晕乎乎试图记住的时候被带到星宗上下给师叔的心意面前。
“……”皓苍剑霨确定刚才要转达的教训只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好让他毫无察觉地答应把这座小山弄去桃源渡口。
25.
那俩居然没睡，围着篝火有说有笑地等着他。
“你俩怎么还醒着？”眼尖的同事迎上来帮忙卸货，皓苍剑霨问。
“这不是思念你思念得夜不能寐。”檐前负笈睁着眼说瞎话。
“你能想我就有鬼了。你的传形纸人，我好好地交给凯风弼羽了。”
“我已经知道了。”檐前负笈笑答。
皓苍剑霨奇怪：“你怎样知晓？”
“传形纸人嘛，当然是用来传形的。士心使用，我就知晓了。感谢你没让我缺胳膊少腿。”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你好奇摆弄，万一把哪处弄坏。传形纸人很难做的。”
皓苍剑霨指责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不太相信传形纸人多难做，八成是因为檐前负笈懒，早说是传形纸人先撕了让他重新做一个，还有就是一定要告诉那个最让檐前负笈害怕的姐姐。
26.
“天雨如晴，丹阳侯让我告诉你……”皓苍剑霨努力回想着。
正忙着拆行李分好东西的天雨如晴摆摆手：“不用说了。我知道。”
“你也知道？”皓苍剑霨心想难道星宗也有类似术法？
“丹阳师兄嘛，还能说出什么。”
皓苍剑霨不太信：“你知道你说？”
“无非是我成天不务正业、不守本分、不知好歹、不堪一击……”
“不安于室。”檐前负笈顺口开玩笑，收获天雨如晴一枚大白眼和术法威胁，他连忙道歉求饶。
“我还是不要听的好。”天雨如晴总结。
“丹阳侯好像就是这么说的。”还真给天雨如晴猜中了，皓苍剑霨佩服又惊讶，挠了挠脑袋。
天雨如晴不知为何瞪了他一眼，皓苍剑霨不明就里。天雨如晴见状目光转向檐前负笈，正和后者投过来的目光相接，一个无奈地摊手一个无奈地摇头。皓苍剑霨不知道他们又打什么哑谜，但总之，和他没关系。他可以去休息了。
于是他转头就忘了自己把天雨如晴一再强调不想听的斥责转达了过来，更忘记了自己事先十分诚实地对丹阳侯说了他不可能将这一堆词汇记到桃源渡口。那两个人也像没注意他这次的呆，第二天一早叫他起来吃难得丰盛的饭菜，像以往一样开他的玩笑，在他作势要生气时笑吟吟地说“剑霨最可爱了”，让他没法生气。他想，毕竟是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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