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ERĪS】十四·祸起萧墙（上）
目录 菜鸡发威！！！
天雨如晴身体不佳，难以久立或坐。旅程还没开始，她已经隐隐觉得不能支撑。这样的身体怎堪再转移？她克制着不适，指导了弟子几个法阵的注意点，坐回轮椅上歇了口气，温柔地吩咐苍苍将她推到剑霨身旁。皓苍剑霨左右看了看，叫道：“凯风弼羽。”
“是，仙舞宗主。”士心快步来到两位前辈身旁。皓苍剑霨问：“现在人手不足，可否请你用纸人代替真人推我们的轮椅？好腾出弟子布置阵法。”
士心擅长这个。他就地准备纸人，其余弟子三三两两都忙碌着，苍苍代替天雨如晴到处指点不足，天雨如晴远远看着，不时出声提醒。纸人很快完工，士心加入忙碌布阵的队伍中。布阵结束檐前负笈等人还没回来，天雨如晴祭出天市镜加力，士心代替檐前负笈组织弟子顺利结阵。
“好了！”士心灿烂地笑。他带着“果然如此”的笑容向前辈汇报，得到赞许后趁机问：“我可以去找辅士他们吗？”
天雨如晴犹豫了一下。寄鲲鹏突然下令撤离，许多弟子只来得及带上一点贴身衣物。士心说是去找辅士，但如果允许他去，谁知道他会不会绕道跑回自己房间？但他刚刚表现优异，不允许他去显得不近人情。此处地位最高的是皓苍剑霨，天雨如晴向他递了个眼色。
皓苍剑霨有想法：“既然如此，我刚刚想起来，我房间书桌下有什么忘记带上，劳你去取一趟。我的房间大概在从此地到入道歧音牢房的中点，按霁云的脚程一刻钟可以来回，你比霁云小，给你两刻钟，若没遇见檐前负笈就准时回来。现在开始。”
“是！”士心一听掐点，飞也似地跑了。
苍苍见没事干，依偎到天雨如晴身边。皓苍剑霨身体亦不佳，下完一系列命令很想稍微喘口气。他一口气还没喘完，已经有弟子提出质疑：“宗主他们出发去攻打阴阳宗主，这时允许檐前负笈、凯风弼羽离开，万一他们向敌人通风报信、来杀我们怎么办？”
天雨如晴看到那是位星宗弟子，正色训诫：“此时道域人人自危，我们既已选择团结，就不能无故怀疑自己的战友。”
“不是无故怀疑。阴阳宗主是辅士胞姐，寄先生说了出发去攻打阴阳宗主，亲生姐弟人之常情，谁不会把我们卖给覆舟虚怀？”
天雨如晴发了怒：“住口！吾仍是天市垣，天市以下，休让我听见任何人污蔑吾未婚夫！”
天雨如晴罕见的疾言厉色震慑了星宗弟子，紧接着就传来刀宗弟子异议，他们的宗主也在出征队伍中，现在的长辈只有金刀仙翁。刀宗弟子阴阳怪气地说：“搞到星宗的未婚妻了不起了！通敌也能没事！”听到这样的议论，一部分星宗弟子围在天雨如晴面前对刀宗弟子怒目而视，另一部分原地没动瞟着天雨如晴窃窃私语。苍苍察觉气氛不对，张开双臂挡住师叔和皓苍剑霨。
皓苍剑霨发了话。他内力所剩不多，好在经法阵折射，众人仍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由檐前负笈负责撤退是师相先生的命令，任何弟子若有怀疑，待寄先生回来可向他发问。”
皓苍剑霨一说话，大部分剑宗弟子立刻层层围到到宗主身边，和护卫天雨如晴的星宗弟子杂在一起。持异议的星宗弟子反而有人说：“凭什么那个寄鲲鹏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里是道域，不是海境！”
“这个问题，可以问你们的宗主和师尊。”
“那他们呢？”立马有人指向所剩无几的学宗下属。檐前负笈如果早知晓此刻状况恐怕不会贸然离开。学宗人马本不多，为支撑术法更分散，几乎都马上就被身边的他宗弟子围了起来。
苍苍硬着头皮大声说：“众人冷静！我们不可自乱……”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笑声中。有他宗弟子大声说：“星宗的小少爷管到我们头上了！颢天玄宿是神君吗？”
皓苍剑霨和天雨如晴听到这话都一咯噔。皓苍剑霨知道神君归属向来是争论焦点，天雨如晴记得苍苍被以这个理由针对过。
果然，星宗弟子闻言又有分化。护卫天雨如晴的人中有人想起天元论魁失利的责任愤而变色，不在她身边的弟子有人愤而道：“没赢抡魁又怎样？笑残锋名为神君，道域变乱还不是什么事都得靠星宗掌门主持，天师云杖也乖乖交给掌门用！”
“别吵！”天雨如晴着急。她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弟子争论中。苍苍听闻她呼吸突然一滞，马上转身问：“师叔没事吧？”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皓苍剑霨清楚天雨如晴伤势，她快支撑不住了。檐前负笈设立三才之阵互相帮助的时候三人便互通全部情况。此时此刻容不得犹豫，他摸出檐前负笈留下、帮助护阵的纸人交给天雨如晴，要求：“让他们安静。”
“可是，师叔！”苍苍着急，他知道师叔状况不好，不知道师叔的朋友仙舞宗主怎么突然不近人情起来。
天雨如晴明白皓苍剑霨的挂虑，认可他的做法，努力维持神态自若，给了苍苍一个宽慰的微笑，祭起术力控制阵法。她身体虚弱，虽无损于术力，但乍然聚集如此强大的力量，她眼前阵阵发黑，耳边的喧哗时远时近。皓苍剑霨看在眼里努力不动声色，假若天雨如晴压不下去，现场不免大乱。他身为剑宗宗主，却可能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不能战斗的一个。
纸人中突然传出了箫声。
那箫声幽远、苍凉、形如鬼魅。天雨如晴手一抖，纸人落向她膝盖却飘起来，自动浮在空中。箫声托着纸人在阵法中游荡，飘过每一个人的头顶。紧接着在最中间的一块空地上转了两转，发出蓝光，变出檐前负笈的模样：“一切顺利，大家准备启程。”没说方向，当然是往刀宗的方向。
如果檐前负笈在面前，天雨如晴可能会气得给他一掌。
檐前负笈的身形说完这句就消失了，箫声依旧环绕着纸人，弟子多被吸引凑过去看。场面安静了一刹。有弟子喃喃：“这是什么乐器？”
“是箫。”天雨如晴说。
“箫曲。”皓苍剑霨也说。当年他们在桃源渡口过年，入道歧音隔空吹了首曲子说是给辅士贺年。他听不出演奏者是否是同一个人，但乐器总归没错。
很快，无愧和另一名女弟子横抬着的担架映入视野。走在最前面的是檐前负笈，他单手搭在头上套了个黑袋子的什么人肩上，纸人飘在他们前面发出幽幽的蓝光。入道歧音一点不在乎看不见路，双手执箫，全神贯注地吹奏，他身后的三位女性和再往后的两名少年都听得泫然欲泣。
进入术阵结界，檐前负笈拍了拍入道歧音的肩，将他留在原地。入道歧音停止吹奏，黑袋子里的脑袋茫然地转来转去。戚寒雨上前小心守着他。
霁云这才反应过来，喃喃说：“真美啊。”少年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音乐的向往。
“你师父能教你。”头罩下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戚寒雨、霁云和刚溜过来好奇看热闹的苍苍都被吓了一跳。
“前辈，你的精神恢复了！”苍苍很为他欢喜，这个人刚才应檐前前辈请托帮了如晴师叔，“你头上的袋子可以摘掉了吗？”
“别摘！”两个哥哥一个前辈齐声说。少年们只是紧张，入道歧音的声音掺杂了恐惧。
“别让我看见光。”他喃喃地说，“别让我看见周围。”
苍苍想起这是个疯子，有点害怕了，溜回师叔身边。
檐前负笈正在天雨如晴面前蹲下，笑着仰头望也低头笑看他的天雨如晴，将一叠整齐的像是纸的东西双手递给她：“我把这些带来了。”
“你偷偷跑到我的房间？”
“光明正大进的，夜雨凋枫和醉梦无花都可以作证。”
“你还带别人进？”
“他们没有进，只是在门口看着我。”
天雨如晴故意板起脸，还是忍不住扑哧一笑：“看在你把我三年收到的情书都带来的份上原谅你了。”她接过厚厚的信，珍惜地抱在胸前。
檐前负笈起身清点人群，马上发现了问题：“士心呢？”
“因为你重色轻友，我不告诉你。”皓苍剑霨说。
檐前负笈问天雨如晴：“士心去哪里了？”
天雨如晴笑着摇头：“我不能也重色轻友。”接触到檐前负笈哀求的目光，她才说：“去替剑霨拿东西，顺便接你。他不知道你从另一条路回来了。”
“他这就回来。”眼看二刻钟将满，剑霨说。
说曹操曹操到。皓苍剑霨话音一落，飞跑着的士心马上进入众人视线。他取来的竟然只是一支笔，郑重其事地交给皓苍剑霨。皓苍剑霨道谢，见同伴都看他，说：“给飞渊买的。希望找个机会送给她。”
“不错啊，明年我过生日也给我一个。”檐前负笈顺嘴说。
皓苍剑霨差点说出找你姐要去。想起阴阳宗主现在的处境，他没开口。檐前负笈已经从他的神色变化中察觉端倪，神情也黯淡了下来。他不欲沉浸在情绪里，转身下令出发。
道域人一旦外出，他乡故知找神啸刀宗，各处游览找仙舞剑宗，调查消息找紫微星宗。道域内部的秘密找阴阳学宗。这是桃花源人多年不成文的规矩。莫离骚与风逍遥在回乡的船上相见，一见如故；靖灵君追寻血不染时，曾打算要求剑宗各地游子来助；紫微星宗几年间派弟子调查出了道域沉埋二十年的内战阴谋；阴阳学宗的道理外宗说不清，或许因其为唯一的道域本土宗派，似乎掌握这片土地的所有秘密，在霁云未出现在任何人面前时泰玥皇锦就知晓仙舞剑宗的抡魁人选道号醉梦无花。
现在道域四宗祸起萧墙，三宗在寄鲲鹏的策划下，由“黓龙君”领导，精锐尽出，围攻万学天府。
被孤立的阴阳宗主的新盟友被这一系列突如其来吓得没了主意：“泰玥皇锦，现在应该怎样办！”他用着要求的语气，实际上完全是询问，听起来泰玥皇锦说要投降他会毫不犹豫举起双手。
但泰玥皇锦何尝是投降的人。
“现在你还想后退吗？想想你的商路！”孤身一人的女宗主厉声道。她身上凛然的战意给了武罗刹勇气，他向手下下令：“杀！”
泰玥皇锦强提内力，对上颢天玄宿。
未出现在战场上的寄鲲鹏摇着折扇，嘴角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游戏该结束了。
浪漂萍、风逍遥和飞渊及时接应了大部队。天雨如晴、万雪夜、皓苍剑霨的状况都很不好。探路先锋决定转移到神刀宇。路途对于伤者来说不算近。天雨如晴和万雪夜脊骨受损，不能震动，偏偏远行少不了震动。皓苍剑霨伤势严重，容易疲乏。
“我想起读过的《三国志通俗演义》，”霁云和士心戚寒雨窃窃私语，“里面百姓跟着刘皇叔长途跋涉，喏，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然后呢？”戚寒雨问。士心知道后面是什么，不赞成地看着霁云。
“然后就被曹操追上了。”
戚寒雨紧握凋枫刀：“如果覆舟虚怀攻来，我们要怎么办？”
“打呗，如果来的是我爹亲或铁公子，我们上去挡，求个情让他人跑。如果来的是逍遥游，我看大家从此万事不用愁。”霁云脸上有点青春期孩子的惫懒。
“铁公子。”戚寒雨咀嚼着这个名字。
“是覆舟虚怀的另一名兀者，好像和你爹我爹关系都很好。士心，就差你了。”
“逍遥游如果来的话，我看还是让叱酒当歌前辈去对付吧，其他人和他的关系都没那么好。”士心应声。
“无论谁来袭击，我都会誓死保护大家的。”戚寒雨庄严地说。
“我会誓死保护宗主的。”霁云也正经起来，看着士心，意思是轮到你了。
“我会誓死保护，”士心左右看了看，能让他保护的人实在不多，于是他说，“苍苍的。”
“苍苍呢？”
“需要苍苍保护，我们还剩下谁，投降吧。”少年们又笑起来。
浪漂萍远隔人群听到少年们的谈笑，打了个酒嗝。他帮忙盯着入道歧音，因为刚才檐前负笈表示不放心将阵法交给他——不放心他。阴阳学宗的七雅和辅士，都觉得对方不忠于阴阳学宗的敌人。
那是刚才。现在檐前负笈请他过去接过阵法带队先行，因为皓苍剑霨说：“我们这样太慢了。”弟子中早有人抱怨龟爬般的速度，而伤员们身体已至极限，皓苍剑霨示意队伍分开，由行动自如的弟子先行，他们留几个人随行慢慢前进，大部队到了地点可以派人回来接应。
浪漂萍又打了个酒嗝：“不用说，慢慢随行的人有檐前负笈吧。”
“辅士受寄鲲鹏所托负责撤退，天雨如晴身体不好，我不忍拆散他们。”皓苍剑霨义正词严。檐前负笈和天雨如晴都想钻到地里去。
“理解。你们的阵法不错。若遇强敌，至少可能自保。你们还要留下谁？”
“师父，我跟着你。”飞渊说。
皓苍剑霨理性拒绝：“你代表我安抚剑宗弟子，不能让他们惹是生非。”往常坐镇人选是莫离骚，现在他不在，只有让飞渊上阵。几个时辰前差点演变成暴动的一幕飞渊没见识到，但皓苍剑霨记忆犹新。
无愧已经被其他弟子换下，待在师叔身旁休息了一会儿，见状说：“我陪着师叔。”她是最亲近天雨如晴的女弟子，天雨如晴需要照顾，她自然不肯离开。
“我也陪着师叔。”苍苍说。
天雨如晴劝他：“苍苍乖，大家还需要阵法保护，你拿着天市镜，万一需要帮忙。”她取出天市镜要交给苍苍。苍苍不肯接：“师叔留着保护自己。”
天雨如晴对他疲惫地笑了笑。无愧说：“苍苍，你没看出来师叔已经累得不得了了吗？还不接着！”她说得对。天雨如晴现在坐在轮椅上都但觉疲乏，更别说再使用天市镜。
“师叔，你要好好的。”苍苍噙着泪说。天色已晚，荒郊野岭，想想离开师叔，他突然难过起来。
天雨如晴对他笑：“一会儿就能再见到师叔了。你乖乖跟在叱酒当歌前辈身边，让师叔放心，师叔有檐前前辈保护。”她说这话是安慰苍苍，别说保护，檐前负笈能不能打过苍苍还未可知。
风逍遥过来听到他们的议论，说：“我和师侄留下一个吧？”
“留下夜雨凋枫。”皓苍剑霨说，“需要你镇守刀宗子弟，别让他们觉得被宗内抛弃。”他说得够清楚了，刀宗弟子多桀骜不驯，若无风逍遥在场，很可能不听从浪漂萍。
偌多星宗弟子无人制约，天雨如晴分身乏术，吩咐了几句，拿将归来的丹阳侯吓唬他们，让他们别生事端。
“霁云，你跟着我。”皓苍剑霨说。霁云和宗内弟子不熟悉，又在天元抡魁赛场上使用血不染导致归海寂涯放弃参赛权。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只要可能，皓苍剑霨时刻注意着别让他陷入孤立。
让士心离开檐前负笈想也不可能，浪漂萍指指入道歧音：“这个呢？扔下？”他开了句玩笑。
“都可以。”头罩里传出沙哑的声音。浪漂萍不知入道歧音神智有恢复，被吓了一跳：“檐前负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术法的封印，效力二十四个时辰。”
浪漂萍闻言对檐前负笈竖起大拇指，说：“这个我带上，万一派得上用场。”
鸣觞握箫的手好似抖了一下。
“士心，你去照顾乐师。”檐前负笈见鸣觞和浪漂萍间的气氛，赶紧出言。士心坚决不依，说要他照顾乐师除非乐师也留下，仗着入道歧音看不清路敲不着他。
“算了算了，你自己的术法自己心中有数，我把他留给你，你看不住就扔下，命重要。”浪漂萍这话配合黄昏诡异的气息让人心中发毛，檐前负笈让他少说丧气话要走快走。
两队人马暂别，大部队在浪漂萍和风逍遥的指挥下远去，檐前负笈吩咐小队就地扎营先休息。万雪夜的担架被妥善放好，天雨如晴和皓苍剑霨都亟需躺下。戚寒雨会做饭，就地升起了火。士心拉着鸣觞帮忙。霁云想帮忙，被皓苍剑霨严令禁止添乱，戚寒雨对他笑笑说快做好了请他尝，他就心安理得坐下和朋友们聊着闲话，间或请教入道歧音一些关于箫的原理。入道歧音有问必答，一句说明附带三句讽刺，霁云兴致勃勃也不和他生气。檐前负笈架起防护和遮掩的术法，在天雨如晴身旁坐下。无愧见他们这样，找理由出了帐篷。她望向远处，前些天出现的异象就在东南方。
四宗的战斗如火如荼。泰玥皇锦困兽犹斗，持刀剑的莫离骚和千金少退至一旁，由颢天玄宿和丹阳侯与她空手相斗。师兄弟配合无间，轮流替换。现下两人间丹阳侯主攻，颢天玄宿掠阵，攻者和被攻击者的身影简直混成一团。武罗刹指挥鬼市兵卒帮忙对抗，自己和笑残锋兵刃交错。莫离骚无架可打，退到一边守着大开嘲讽的黓龙君。
敌我悬殊，阴阳学宗一方很快现败势，若非有泰玥皇锦毫不退缩鼓舞士气，只怕已经溃散。她身上多处伤痕，血滴入尘土，点燃万学天府守护的层层阵法协助地主艰难攻守。阵法依次亮起，夜空中光芒万丈，似乎从桃源渡口都能看清楚。泰玥皇锦极招上手，直指黓龙君。
丹阳侯一掌逼至泰玥皇锦胸口，突然转向，硬生生朝外掰去。掠阵的颢天玄宿、被围攻的泰玥皇锦也在一瞬达成一致。三人的招数共同向外，袭向来客。笑残锋虚晃一招脱出和武罗刹的战团，撤至莫离骚身旁。
颢天玄宿天师云杖在手，饱提内力，喝道：“四宗弟子退下！”泰玥皇锦脚步一晃，丹阳侯一把扶住她。与此同时，莫离骚、笑残锋已与他们会合向外，刚刚兵戈相对的双方竟然眨眼握手言欢。四宗人员遵照颢天玄宿号令，迅速撤离，将场地留给新出现的两人。
对，两人。其中一个是怒气冲冲的逍遥游。另一个是寄鲲鹏。黓龙君不见了。
莫离骚感受到轻微术法波动，回头一看，嗯了一声。原本躲在他背后的黓龙君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没存在过。想到他本来就是死人，莫离骚没惊讶。笑残锋已经握着啸穹退过来，剧烈地喘息着，提醒莫离骚：“跟颢天玄宿走！快！”莫离骚仰头扫视远方，夜空中光芒嘈杂，除了近来的异象、万学天府的守护阵法，还有一个莫名的方向亮起似乎是术法消散的余晖。
丹阳侯扶着泰玥皇锦，顺势为她输送内力。泰玥皇锦凝神起势，鲜血从指尖滴落。错综复杂的阵法随她命令将内外隔绝，防御外敌的壁垒转眼化为困锁攻入其中的敌人的牢笼，一时将寄鲲鹏、逍遥游与其他人牢牢分开。
“现在要怎样办，泰玥皇锦！”武罗刹叫道。他手下死得七零八落，刚想放弃一切撒丫子逃命。
泰玥皇锦被丹阳侯拖着后退，她刚匀出呼吸，下令：“撤！”
源源不断的术力光芒依旧从她身上流出，渗入大地驱动埋藏的阵法，最终闪烁两下达成自行运转的循环。泰玥皇锦已随众人撤到外围，脱力地任丹阳侯扶着、出神地看着万学天府的天空，低声说：“要结束了。”
结束了。
檐前负笈放下纸笔，抱起天雨如晴来到帐篷口。远处桃源渡口的方向仿佛亮起灿烂的烟花。
“辅士！”士心跳过来，响亮地吹了声口哨，接着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向远方，“那是什么？”
“就是你想的。”檐前负笈说。他抱着天雨如晴微靠在帐篷门上，露出真心的微笑。
士心愣了一下，“喔——”地大声欢呼起来。他不能扑天雨如晴和檐前负笈，就扑上去抱不明就里但为了友谊张开双臂同乐的霁云，还没放下铲子满身烟灰的戚寒雨。他抱摆弄箫的入道歧音，被箫管狠狠一硌；抱无愧在头顶挨了一巴掌。他冲进皓苍剑霨的帐篷，大声宣布：“仙舞宗主，我们成功了！辅士成功了！”要不是家教拦着他，他能扑到皓苍剑霨身上。
“先别太高兴，”皓苍剑霨警告他，“我们还不知道紫微宗主那边的情况……”
话音未落，檐前负笈和天雨如晴出现在帐篷口。他们都看着他，欣喜地幸福地灿烂地对他笑着。皓苍剑霨的正经话吞了下去，挥动胳膊抗议：“你们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能来人扶一下我吗？都要开饭了，我闻到香味了！”
四宗人员及战力迅速远离战场，很快片刻前拥挤的万学天府只剩下寄鲲鹏、逍遥游与一地尸首。
寄鲲鹏折扇抬抬点点，竭力招架。他原本在近处把握战场，控制“黓龙君”幻术。却突然感受到逍遥游逼近，当机立断试图将其引向四宗混战场地以保护自己。他成功地将逍遥游引入了万学天府，就在此时，他几乎万无一失的幻术消失了，这种状况只能是被人从根源上破坏。
是谁？是谁？不可能是分身乏术的泰玥皇锦，不可能是一举一动皆有人监视的檐前负笈，更不可能是年少无知的凯风弼羽，绝不可能是听见黓龙君就吓破胆的逍遥游，浪漂萍更站在他一边，颢天玄宿术法没有如此高明，天雨如晴行动受限。道域还有什么不在他把握的高手？阴阳学宗还有什么人幸存？
他早该把一切阻碍都清除了。他自身也是术法高手，他不知阴阳学宗能比他高明多少，但他可以先解决掉比他高明、能看穿破坏他术法的人。保险起见，甚至对术法一窍不通只因为对幻术具有超强抗性的皓苍剑霨都被他利用血神和风逍遥施压、假泰玥皇锦之手铲除出局。天雨如晴他对付了两次，第一次覆舟虚怀没杀掉她，第二次血神重伤了她。檐前负笈第一次从血神手上逃得性命，第二次侥幸因莫离骚搅局没被替罪处死，今日是第三次，他用逼反泰玥皇锦同样的做法去逼反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i]。他都想好了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时不时跳出来给他添麻烦的莫离骚。
究竟是谁破坏了他万无一失的计划？是谁？
现在有比一次失败更要命的问题：他面对的逍遥游。寄鲲鹏想过将逍遥游注意力引向四宗再逃走，就算引开失败也要逃走，无奈踏入阴阳学宗泰玥皇锦已经牢牢用法术将他限制。逍遥游怒气冲冲，冥海归元劲与血神之力如泰山压顶逼向寄鲲鹏，因“黓龙君”骗局誓要取他性命。寄鲲鹏不得不使出全身解数招架。万学天府的术法牢笼让寄鲲鹏不得逃出，同时限制逍遥游的行动。一为仇一为命，二人一时竟近乎不分轩轾。
四宗人马将出学宗范围，丹阳侯依旧扶着泰玥皇锦，身后跟着个晕头转向的武罗刹。
“离开学宗我就不能再控制阵法，”泰玥皇锦说，“照目前状况，支撑不了一刻钟。”
“够了。”颢天玄宿说。他淡然的模样、淡然的语气仿佛说不再支撑也足够。
“发生什么事了？”莫离骚问。
丹阳侯看泰玥皇锦，泰玥皇锦看颢天玄宿，于是丹阳侯和笑残锋也一齐看颢天玄宿。笑残锋咋舌：“你做的？”
泰玥皇锦锐利地跟着问：“你做的？”她语气锋利，苦战偌久几乎一口气抽不上来，丹阳侯赶紧按穴安抚她。
丹阳侯也问：“师兄，你做的？”遥望远方似乎有焰火，是什么术法的符号。
颢天玄宿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我。”他说，“至于是谁，我想，应该是……檐前负笈。”
寄鲲鹏变幻出“黓龙君”所用的术法是基于七闰传薪，七闰十九年，这是常用的历法。寄鲲鹏所不知是阴阳学宗上层一向坚持使用严谨得多的置闰法，三百三十四年一百二十三闰。这样的严格在阴阳学宗中人看来天经地义，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阴阳学宗术法研究长期使用的严格置闰法和日常生活通用的不严格十九年七闰并行，早已成为规矩，习惯两套历法同时使用的人说起哪套都不意外。
有置闰亦有月令，月令基于物候，有月令即有占候，占候与阴阳五行向来联系紧密。檐前负笈利用对术数精密过人的知识计算出七闰传薪“十九年七闰”具体的漏洞，以一击而溃。有过人的知识还不够，他必得知晓寄鲲鹏放置术法根本的所在。道域外部消息不出紫微星宗调查，道域内部消息不脱阴阳学宗掌握，寄鲲鹏正将他的根本放置在道域四宗的盲区，桃源渡口。
桃源渡口既不属于道域内也不属于道域外，是道域的锁钥也是最难把控的所在。寄鲲鹏胆大心细，利用对水源的熟悉将根本藏起。可是檐前负笈等人在桃源渡口镇守超过两年，镇日修复地气，对渡口的物候甚有把握，填补了能调查到墨家阴谋的紫微星宗和能知晓道域秘密的阴阳学宗的掌握盲区。他人被软禁在星宗，一旦有机会离开，术法纸人迅速到桃源渡口通过物候异常找出术法埋藏所在。檐前负笈带上的情书，是他几年来每日兴发感慨的记载和情诗，物候的资料；凯风弼羽和他一起运算术数。或许他两人在敢自称观星望斗惯幽居的欲星移的寄鲲鹏面前不占天文方面的优势，但有天雨如晴，她通晓众星术数。凯风弼羽在陪同寄鲲鹏查阅资料、檐前负笈在被软禁不能自由行动的日子里也研读了不少紫微星宗的天文历算著作。皓苍剑霨为他们打掩护，他全心信赖两个朋友，愿意以宗主身份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保护。皓苍剑霨说过寄鲲鹏有种神秘的力量，他能控制周围的人为他们带来灾殃或让他们按他想要的表现，于是他们等到寄鲲鹏全力扑杀泰玥皇锦时才动手，一击中的。[ii]
“所以，你们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不出星宗的推测？”戚寒雨愕然发问。他刚才听着众人的解释将饭分好，直到最后才意识到三位前辈究竟做了什么，不禁肃然起敬。
“还有我！”士心跳到他面前。戚寒雨把手里的碗塞给他，自己端起最后一碗。士心手里捧着滚烫的汤面，终于安分下来。
“我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真的给我找到。”檐前负笈笑着，剑霨说的对，还没完全结束，但他就是忍不住笑，他知道长姐安全了，“从前我只是知道知识，这是平生第一次实践。”实践这个的机会一点也不多，大部分人幸运地一辈子都遇不上一次。
“辅士别谦虚！”士心嚷道，“这不是运气，是知识就是力量！”
“你说的对。”檐前负笈笑着。他发自内心地快乐。即使皓苍剑霨还像个大哥一样忧心地看着他们，想着一切还未尘埃落定。
霁云眼睛发光：“这么好！我要去你们的修真院学习这些！宗主，让我去吧！”
“好。”皓苍剑霨说。
四宗众人迅速撤退，武罗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泰玥皇锦严厉地一瞪，赶紧收敛兵力跟在后面。眼前的四宗人物都非易与之辈，但后面打架的那两个明显是更不好相与的。还有他的商路……
“现在要怎样办，泰玥皇锦！”他忍不住又问。
泰玥皇锦也够狼狈，一路都有人扶着，协助她调息。但她丝毫不慌张的样子让人知道她有底。她说：“可以停下了。”两边人都听她的话，就地稍微休息。远处逍遥游和寄鲲鹏的战斗的光芒依稀可见。
众人都回头望着术法光芒中的万学天府。泰玥皇锦调息片刻，吐出一口污血，才扭头向武罗刹道：“你急什么？答应你的商路不会少。”笑残锋和颢天玄宿都随着她的话颔首，仿佛在场所有人都相互认识，只有他不明就里。
泰玥皇锦依旧在艰难地调息。颢天玄宿转身向武罗刹道：“四宗答应鬼市通商请求。接下来是四宗内务，还请先生暂且回避。”
武罗刹活了这么大难得被称作先生。他愣了一下，看着在场要人，没人像要赖账的样子。更重要的是，道域四宗明显同气连枝，他现在兴不起浪花。他也累了，回头找自己的人休息。让他有点惊讶的是泰玥皇锦，这女人一直神态自若，打仗时也像游刃有余，怎么一路都要人扶着，还是那人就是想摸她两把。
武罗刹一走，泰玥皇锦连续吐出几口黑血。丹阳侯的手一直按在她前胸后背调息，维持她内息不致紊乱。她见众人都看自己，勉强道：“说正事吧。万学天府的术法挡得了他们一时，挡不了多久。”
“寄鲲鹏会把他引向道域东南方三百里处的异象。”颢天玄宿说。
泰玥皇锦点头：“我有沿途设置引诱，但你怎肯定他们会往那边走。或者说，你怎肯定寄鲲鹏能将逍遥游引进去？”
笑残锋说：“这还不简单，寄鲲鹏自己也要命。他不想死，又打不过逍遥游，自然只能往那边跑。”
泰玥皇锦嗤笑一声：“我的意思是，你们怎能肯定寄鲲鹏有能力将逍遥游引过去，而非被他打死在半路上。”
笑残锋看起来没想过这问题，他顾左右后退两步，让别人挡风头。
颢天玄宿淡然解释：“寄鲲鹏自来道域，对身边人心想事成。若这是术法，阴阳宗主想必比我更了解。若这是某种神秘力量，想必那力量不会让他丢命。”
道域最年长的宗主认真严肃地解释着荒唐无逻辑的事情，眼里却闪着年轻人般狡黠的光，将同伴挨个看过去。无论是他师弟还是外宗同事见他的样子都只能松一口气笑开。
“好了，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说这个？”笑残锋说。他变戏法般地往一边一让，莫离骚背在身后的手向前，露出他一路带来的人。
泰玥皇锦霍然变色，若非有丹阳侯阻止，可能不顾伤势起身。
无情葬月。
被血神附身、被寄鲲鹏利用、年未四十已失去所有生命光彩的青年仿佛察觉不到周围的危机。他伤得很重，嘴里汩汩流出血，双目无神，不知在质问谁：“为什么还不让我死？”
笑残锋过去开导他：“好了，等你回去和我师弟对证，把当年内战的真相说清楚，到时候无论你是想潇洒抹脖子还是上四宗会审还是让阴阳宗主私刑给你个痛快都依你。现在你得对和你有关的事有个交代。”
随着笑残锋的话，无情葬月空洞的眼中慢慢浮现理解，然后他闭上了眼。说来奇怪，他吐着血却不见血落地，应当是所谓血神力量在他身上的残余。
泰玥皇锦脸色不善，没说什么，笑残锋倒说：“好了，你好好调息，没血神之力的可不能乱折腾。”泰玥皇锦不想理他，要将脸扭向一边，可丹阳侯正帮她疗伤，她要么就转向丹阳侯要么就转开，于是她放弃了这两个选择，继续看着四宗同事，问他们：“待寄鲲鹏解决逍遥游，寄鲲鹏谁来处置？”
“吾来。”颢天玄宿云淡风轻地说。
“你？”
“师兄！”
“你一人？”
质疑声纷纷响起，颢天玄宿不为所动，道：“颢天一人足矣。”他化出天师云杖。本来此战他出手保有气力，寄鲲鹏习惯于留下颢天玄宿作为保底战力，不知他是否想到自己保底的牌有朝一日被用于打包自己。
泰玥皇锦要说帮忙，气力不济，只能吞回。笑残锋惯于使刀，跟颢天玄宿难以配合。莫离骚需赶紧回归帮助剑宗病弱震场。颢天玄宿不慌不忙下令：“丹阳，你回去先找到如晴，看她安好，宗内的事情你负责，莫劳累她。”
丹阳侯有异议：“宗内的事情什么不是我在忙碌，舒远心干过什么！”
众人都清楚他的性格，没人接话。
四宗要人谈话同时无不注意着发光的战团。此时那光和破坏已离开万学天府向异象方向移动。颢天玄宿观察了一会儿，向众人道：“暂别。诸位，请。”
泰玥皇锦亦调整内息，起身告辞：“到时见。”
“你去哪里？”丹阳侯问。
“收拾残局。”泰玥皇锦说。
“你一个人？”
“我应付得了。”泰玥皇锦从容地说。她抓住丹阳侯的手轻轻推开，离开了。
转眼只剩三人，结伴向回宗的路走去。千金少说：“接下来是我们的事了。天之道，真感谢你没串供还配合得这么好。”
“是莫离骚。”莫离骚纠正，“我不喜欢黑虫君也不信任寄糠秕，紫微宗主看起来是好人，名字还和我们宗主很像。”
千金少哈哈大笑起来。丹阳侯反应过来，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敢给我师兄起外号！”
“我没叫，但你一定在心里叫了。”莫离骚说。
寄鲲鹏且战且逃，狼狈支撑。逍遥游的血神之力和冥海归元劲太可怕了，他若非有主角光环和编剧偏爱，绝对支撑不到现在，更别提将对方骗进异象。这次他险些搭上自己。不过至少他终于想通了一点：四宗从来就不在他掌握中。颢天玄宿、泰玥皇锦、笑残锋、皓苍剑霨，甚至死去的归海寂涯，他们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是团结一致的。他们早就料中了他的野望，不惜自残肢体分工合作诱他入瓮。七闰传薪的局必定是四宗能人所破，报信给逍遥游大约也是其中谁的手笔。不愧是四宗宗主。
颢天玄宿从不知哪里出现，无声无息走到寄鲲鹏背后。寄鲲鹏察觉到了，什么都没有说。他早已不剩反抗的力气。
“方才后方传来捷报，覆舟虚怀的大型据点已尽被攻破。”颢天玄宿说，“此次清除内患，先生功不可没，颢天玄宿谨代表四宗致上谢意，送别先生。”
寄鲲鹏刚要答话，浩星归流的掌力从天而降，狠狠击在他身上。
“颢天须防你暗算，望你理解。”
话音未落，颢天玄宿毫不留情又是一掌。欲星移的外壳破裂，露出寄鲲鹏的本来面目，沧海一粟。
第三掌。
寄鲲鹏想起他知道的星宗内讧，苦笑起来。原来其他人的师兄弟真的是这个样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桃源渡口在那个方向。寄先生，请。”
话音一落，颢天玄宿首先举步，将后背留给寄鲲鹏。寄鲲鹏艰难地站起身，毫无办法地跟在后面。
[i]可以这样理解：第一次是像对付天雨如晴、丹阳侯一样借敌人之手；第二次是像对付剑霨一样推出去当替罪羊；第三次是逼反。
[ii]破局理论知识部分，附上和@甜饼生产商鹤阳 道友的讨论帮助理解。这些是术数的内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寄鲲鹏把逍遥游往万学天府带，不过是不是裕铂那些酸溜溜的诗正好记录了桃源渡口的情况，可以当成原始数据建立模型，然后把现在的情况套进去查找寄鲲鹏更改的地方？”
不是寄鲲鹏带的，逍遥游是知道“黓龙君复活”原来是寄鲲鹏欺骗他，又知道寄鲲鹏在万学天府，怒气冲冲过去找他算账的。
“嘶，寄鲲鹏跟着去攻打泰玥皇锦，但是他本人没有参战，是在外围，所以逍遥游居然有实力并且不需要直面四宗，就能找寄鲲鹏的麻烦？然后寄鲲鹏就往万学天府跑，这样希望逍遥游选择不和四宗大军车轮战于是放弃打他？两套历法的意思应该是类似于二维，寄鲲鹏更改了七，用这个套是没问题的。但是用学宗更古老的套，就能发现不和谐的地方。”
他跟过去是因为他得控制“黓龙君”幻术，其实离得不是太远，然后黓龙君幻术被破、逍遥游来逼杀他，他是想趁乱逃离让四宗对付逍遥游，但四宗有准备。寄鲲鹏没有更改，只是他不知道学宗有更严谨的历法，学宗没人和他提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同时用着两套历法所以随便说哪一套都觉得正常，日用的十九年七闰反而更正常。但是真拿十九年七闰不够严谨的去套术法是不行的，术法的得用更严谨的，用更严谨的看不严谨的就是居高临下，一计算就算出来了。
“类似于高中的理化生和专业的理化生区别。高中时候是普遍成立的常识，但是做实验必须严谨。”
寄鲲鹏敢宣称自己是欲星移，他其实也很懂术法，所以敢冒险；但他不知道阴阳学宗的这些。而檐前负笈虽然出身阴阳学宗但他有紫微星宗的女朋友和术法书籍。因为寄鲲鹏不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里，他也清楚自己可能因为不懂不知道，于是想杀光阴阳学宗，尤其是先把对幻术抗性很强的渡口三人排除出局。整个的变化就基于檐前负笈强了一点、撑到泰玥皇锦回来还没挂。我相信但凡他有一口气泰玥皇锦就能救他。他的优势就是满脑子学识。
“他的术法肯定比不上阴阳学宗，所以杀了最方便，只要精英死了，就算普通弟子知道用什么知识去推测，但是也办不到，而且也没理由去查寄鲲鹏的一切。”
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寄鲲鹏先搞阴阳学宗，再让皓苍剑霨替死，最后让天雨如晴重伤出局，把可能戳破的可能不受影响的都排除。檐前负笈不死泰玥皇锦就不用非杀剑霨，剑霨活着就可以为他们制衡掩护。
宗主们有商量好的布局，往后会有更具体的交代。
本来没想让颢天玄宿出手，想让他直接客客气气请寄鲲鹏出道域，结果他一掌两掌三掌。
术数相关不太好懂，或者问我，或者其实不重要就算了，术业有专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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