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治芳魂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檐前负笈】不如无

@臨水畫眉“互相伤害”的产物之一。


檐前负笈步履不稳地走着。多日躲躲藏藏,伤势大致稳定,他总算有了力气寻找长姐和士心。沿途村落空无人烟,令人恻然却也给了他寻找食物的余地。他身上银子不多,只好尽量锤碎,为每户被他顺手牵羊了的人家留下价值。

他猜测众人应在星宗,除非星宗继学宗也遭了血神毒手(若真如此只怕整个道域都无地容身了)。等他穿过双方交战的火线,如果寻不到长姐和士心,那时再作打算。血神来犯时强调“张贼余孽”,这是檐前负笈唯一的线索。照他推想,血神所展现对天师的恨意或许会促使其先荡平和天师最有关的所在,换言之,这些所在应该安全了。

离宗镇守桃源渡口的经历让他对路径熟悉。他绕道道源迷津,术力不明地悸动。他备加小心,一个转身,对面诧然望着他的赫然是他寻找的姐姐。

泰玥皇锦形容狼狈。她鬓发凌乱,衣衫污损,比他更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个。她看见弟弟——檐前负笈不确定自己在姐姐眼中是否应该是活人——露出安详的表情。她什么都没说就往下倒。那一刻檐前负笈忘记了自己的伤,扑过去抱住了要跌倒的姐姐。

长姐清减了。

这是他第一个念头。连日奔波使他腿一软,他忙稳住身形,缓了一口气,继续向星宗进发。


“你没死?你来干什么?”

檐前负笈向来讨厌丹阳侯,但他也没想到会被拦在星宗门口——不是他低估丹阳侯的不友善,是他深知丹阳侯不友善到不会给他这么个小人物大面子。有求于人,他只能装作看不出对方的敌意:“家姐受伤了。”

丹阳侯审视檐前负笈,看得檐前负笈浑身不爽。丹阳侯却突然转身,吩咐:“跟上。”

檐前负笈跟在丹阳侯身后,只能看见对方的后脑勺。他不由得想起从前在桃源渡口和天雨如晴背地里说丹阳侯坏话的时候。丹阳侯难得走得并不快,强弩之末的檐前负笈还能勉强跟上。很快,丹阳侯开口了。

长姐杀了剑霨。

长姐被三宗通缉。

士心在三宗手里。

檐前负笈双腿灌了铅,木然拖动脚步前行。丹阳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内,说:“泰玥皇锦不久前刚被血神重伤,吾检查过她的伤势,靠一口意气撑着不是不可能痊愈。”太微垣推开门,点了灯,盯着定在门口的檐前负笈:“现在她看到你,意志松懈,状况急转直下。

“你可以带泰玥皇锦逃,但即使你走得出星宗大门,不处理泰玥皇锦的伤势,她逃不了多远。”


处理伤势的时候,泰玥皇锦始终没有醒。

檐前负笈看着太微垣进进出出,始终没有别人出现。丹阳侯不再简明扼要,夹叙夹议——主要是对他姐弟的讥讽——很快让他详细知晓几日来道域的一切。他运气好,遇上三宗大部分外出,连士心都被带去,只留下伤势未愈的丹阳侯和重伤不起的天雨如晴。

“我能去看看天雨如晴吗?”檐前负笈问。

丹阳侯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怎样,泰玥皇锦杀了皓苍剑霨,你想危害舒远心?就算以泰玥皇锦的能为,也休想动星宗之人。”

“可以吗?”檐前负笈平声静气低声下气又问。

“休想耍花招。”

“家姐在你手中,檐前负笈断不敢造次。”檐前负笈顺着他的话说。他现在只想见见天雨如晴。

丹阳侯盯着他,然后说:“过来。”


“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天雨如晴对檐前负笈微笑。他跪倒在她床边,双手捧住她的手。天雨如晴将另一只手也覆上去,这样他们两人的掌心都是对方了。

丹阳侯无语地站在门口。打开门、檐前负笈冲过去的时候,他星流掌已经跟过去了;见其在自己师妹床边踉跄跪倒、毫无杀意,才收回掌势。

檐前负笈只是望着天雨如晴,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半点防备,一路的疲乏一览无余。

“累了吧?有椅子,坐过来。”

檐前负笈缓慢但稳定地起身,搬了椅子过来坐下。天雨如晴的目光始终柔柔地跟着他。有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然后悲伤慢慢浸入天雨如晴清泉般的眼波,她说:“剑霨死了。”

“我……知道。”

檐前负笈艰难地点头。

他能说什么呢?他的姐姐,杀了他的朋友,因为他朋友的宗派的血神害了学宗和他,而他的朋友正成了宗主。他能说什么?

丹阳侯依然矗在门口,警惕地看着他们。檐前负笈不用回头都能察觉太微垣眼光里溢出来的鄙夷。他瞧不起这种小儿女情长,又放心不下师妹——不放心檐前负笈。檐前负笈累了,什么都没和丹阳侯说。

“喝点水,念书给我听吧。”天雨如晴说。

檐前负笈喝了水,没问哪本,走到书架前抽了最近的出来。天雨如晴的房间里没有多少书。乏味的基础知识被檐前负笈认认真真地念着,天雨如晴听着,一次也没有打断。


不出一个时辰,檐前负笈回到了泰玥皇锦在的房间。这竟然是丹阳侯的房间。丹阳侯去告诉他们泰玥皇锦要醒了。他毕竟还是给了他们一点私人时间。但那一段时间里,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檐前负笈读书,天雨如晴听着。他们甚至一句彼此的状况都没有问,告别的时候也只是礼貌地一点头。

“你想带泰玥皇锦走,吾不阻拦。他日战场相见,生死由命。”

檐前负笈很不礼貌地表示知道了。

“若留下,舒远心或许会为你求情。血神三番两次伤她,刀剑难辞其咎。”

“她的伤势……”檐前负笈低哑地开口。

“你问泰玥皇锦还是舒远心?”丹阳侯明知故问。

檐前负笈恼火地叹了口气:“舒远心。”

“……她或许,再不能站起。”

檐前负笈猛地抬起头直视丹阳侯,又很快将目光落回姐姐身上。他只说:“多谢太微垣告知。”

“只有这样?”

“今日之恩,檐前负笈铭感五内。”他郑重地行礼,“长姐一醒我们就离开。”

“血神追杀,三宗通缉,逮到泰玥皇锦只是时间问题。”

“多谢太微垣提醒。”要不是人在屋檐下,檐前负笈早受够了丹阳侯的废话。他就不能说点他不知道的吗?

“若吾改变主意,凭你根本走不出去。”

檐前负笈骤然绷紧。他绝非丹阳侯的对手,但他坚决地挡在泰玥皇锦安睡的床前,摆出搏命的架势。

丹阳侯没有动手的意思。他用鄙夷夹杂怜悯的眼神看檐前负笈,啐道:“毫无意义。”

“不关你的事。”檐前负笈终于忍不住了。

丹阳侯冷冷地说:“你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泰玥皇锦强弩之末。你跟泰玥皇锦走,什么都改变不了,无非再丢了这条命;留下,装作不知道她的事情,好歹有活命的机率。”

“太微垣说的是,无非再丢掉这条捡回来的命。”檐前负笈讥嘲地回敬。

他弱小到不足以令丹阳侯动怒。丹阳侯无情地说:“泰玥皇锦是泰玥皇锦,你不是。”

“我是她弟弟。”檐前负笈说,“她是我姐姐。”

丹阳侯神色变幻,最后只是说:“三宗人马将归,不想被逮个正着,叫醒泰玥皇锦。”


注解见下图。

想要温馨的印象就不要再往下看。





“不用了。”虚弱的声音说。

檐前负笈猛然回身。他的姐姐已经要半撑身子坐起来,檐前负笈帮她。她安详宁静的眼光一如昏倒之前,抬手抚摸弟弟的额发。

“长姐……”檐前负笈喃喃。久违的慈爱的目光里,他的眼眶几乎湿了。

“学宗交给你了。”泰玥皇锦微笑着说。她起身,推开弟弟的手,走向丹阳侯,说:“去见刀剑之人吧。”语气如同谈论去年开过的花。


还是忍不住先说两句。

没有让士心出场,不是因为另一篇在写他,是这篇檐前负笈的概念里一直是有士心的,因此他从知道长姐和士心现在的处境,因为不能丢下姐姐,所以不提士心,正是他一直挂念着士心才会有的表现。似乎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写法,如果没写好,还望不吝告知。

最后的一段是我加的,泰玥皇锦也不会丢下弟弟和士心。以己度人,如果是她死檐前负笈活着,比现在她活着弟弟却被杀了,于她会好受得多。

丹阳侯应该没有太OOC吧?檐前负笈讨厌他,但我怎么想,都觉得丹阳侯眼里估计是没有檐前负笈的⋯⋯

理论上檐前负笈可以交出姐姐投诚,这样他既能继续照顾士心也能先保住性命,但他自始至终就没动过这个念头,对于他根本没有这个选项。这除了他本人在剧中的表现给我的印象,也有从士心的行为推导出教育士心的不会是行事为人有愧于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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